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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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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睿淵在她的傷口中上撒了些金瘡藥,再包紮起來,都說十指連心,可他卻沒聽她喊一聲痛,他不解的看向她,問道,“不痛嗎?”</p>

梅水菱笑著揺了揺頭,但眼角還掛著淚珠“痛就要說出來,如今你身邊有我,不要自己忍著”</p>

他的安慰讓她的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滑落,是啊,她不是一個人,如今她的身旁有他了,也只有他了</p>

“我不會要你別哭,但我要你哭的時候記得,以後我都會陪著你,為你解決所有的難關,雖然……我剛剛才搞砸了一件事”</p>

“不!我很感謝,真的”梅水菱依偎在他懷中,這是自從她重生之後,第一次覺得真的有一個地方是她的歸屬,不是這偌大的俞府,是俞睿淵這寬闊的胸膛</p>

“感謝我的話……以後就讓我多看看你的笑”</p>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p>

“是啊,我為什麽要對你這麽好呢?”</p>

不過是一句吿白,俞睿淵以前怎麽也說不出口,先前或許是賭氣,或許是因為她直言不喜歡他,或許是他等著她懈下心防,但如今他說不出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不要梅水菱是因為自己舉目無親,才覺得他是她的唯一</p>

她曾對他露出這樣的笑靨嗎?她曾用過這樣的眼神看他嗎?</p>

今夜的梅水菱在俞睿淵眼前展現著她最美的姿態,輕易地擄獲了他的目光</p>

俞睿淵看著她因為他回房而嫣然一笑,心神差點飛到九霄雲外去,他定了定神,問道:“你……為什麽這麽笑?為什麽這麽看我?”</p>

“我如今才知道你所說的真正的夫妻是指什麽”</p>

“你……知道?”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沬,他從小就喜歡她,如今娶了她,又怎麽可能不想跟她有肌膚之親,難道她願意……</p>

“在我的人生之中,你是少數真正會擔心我並照顧我的人,我想,這是親人才做得到的吧”</p>

“親、親人?”他想當的何止是親人而已啊!</p>

看他一臉呆傻的站在房門口,梅水菱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了床邊,開始為他更衣準備就寢</p>

俞睿淵楞楞站直了身子,任她一件件的月兌去他的外衣</p>

“我們是夫妻,不就像親人一般嗎?對不住,我之前一聽到真正的夫妻,只想著我們要發生夫妻之實,卻沒有想過有了那樣的關系後,給我的還有一個永遠會陪伴我、照顧我的人”</p>

“你之前明明對於我們要圓房感到害怕的,不是嗎?”</p>

“但我現在不怕了”</p>

不怕了?她說她不怕了?這是代表他如今真的能完全擁有她了嗎?可是……</p>

“你若不喜歡我,我們就不該圓房”</p>

“我喜歡”</p>

她這雙眸子中瑩瑩閃爍著的,是愛意嗎?他對她的付出,終究讓她看進眼裏了,是嗎?</p>

“你真的喜歡我?”</p>

說一次就夠梅水菱害羞了,哪裏還能說第二次,她緋紅著雙頰,微微側過臉,但唇邊帶著的那抹微笑,可沒有一絲的不甘願</p>

她這嬌羞的模樣觸動了俞睿淵的激情,他拋開一切懷疑,打橫抱起她就往床邊走去,他雖從小就對她動了心,但想要好好的愛她、占有她的這種感覺,可是直到他真正懂了男女之事,才知道自己對她有多渴望</p>

……</p>

在漫長的一夜結束,迎來天明之時,梅水菱什麽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一夜的狂歡快感,在不知自己到底是哭、是叫,在不知自己是痛苦還是愉悅之中,她只是緊緊地攀住了身上的男人,成為了他的女人</p>

夜裏,兩名身著鬥篷的女子來到貽湘繡坊的門口,兩人張望了一會兒,確定街上沒有人,其中年紀稍長的女子才拿出鑰匙開門,接著把身後年輕的女子給請進門,又立刻關上大門</p>

等兩人走進了廳裏,這才取下了帷帽</p>

年紀稍長的是貽湘繡坊裏的一名繡娘春姑,很有能力,很得王掌櫃的信賴,甚至給了她繡坊的鑰匙,派她留意門戶的工作,而年輕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從來到繡坊,便沒繡出一件繡件,除了在俞睿淵來到繡坊的日子以外,都不太努力工作的郭靜嵐</p>

當初俞睿淵交代梅水菱對郭靜嵐要一視同仁,所以當她一件繡件也沒繡出來時,梅水菱便把她叫進了她的繡室告誡了她一番</p>

雖然梅水菱說不上斥責,但只是簡單的幾句口頭告誡都不是郭靜嵐這樣的千金小姐能忍受的,尤其還是被自己的情敵給告誡</p>

所以梅水菱說完後,郭靜嵐不馴的撂下話,說她可以不領月銀,但梅水菱休想指揮她</p>

此舉讓梅水菱非常不快,要她若不肯好好工作就不能留在繡坊裏,怎知郭靜嵐竟威脅她若趕她走,她便會去姨母姨父面前哭訴,說她公報私仇欺負她</p>

梅水菱也是刁蠻過的大小姐,怎麽不知道郭靜嵐會使這種把戲,她對她說,既然同為繡娘在繡坊裏工作,就不能讓人感覺到不公,否則若有人告狀告到了俞睿淵那裏,雖然這繡坊不在他的名下,但終究還是他出資開設,他出面來管繡坊裏的事也是天經地義</p>

冰靜嵐無話可反駁,終於敗下陣來,接下了梅水菱交代給她的工作</p>

梅水菱倒也沒信任她給她什麽要緊的工作,就讓她繡一些尋常繡件,多少可以堵住其它繡娘的嘴</p>

“表小姐,就是這個”春姑捧起王掌櫃收到櫃子裏的繡件,交到了郭靜嵐的手中</p>

“這就是錦紋繡?”</p>

“是的,錦紋繡雖不是什麽稀奇的繡技,可繡工繁覆,本來王掌櫃是不太想接這筆生意的,但梅老板知道了以後斥責了王掌櫃,說接生意怎麽能只接好做的,王掌櫃只好接了下來”</p>

“這個梅水菱還真是狐假虎威,以為我表哥疼她,她就敢為所欲為了”</p>

真正狐假虎威的人哪裏是梅水菱,該說是這繡坊裏的人才是,王掌櫃背後的人是俞老爺及俞夫人已不是秘密,王掌櫃被斥責了之後心裏不快,幾個眼色就讓梅水菱吃足了苦頭</p>

由於所有繡娘都說自己並不熟悉錦紋繡這個繡技,唯有不婆說她擅長,於是最後這筆生意的繡件就全落到不婆的頭上,梅水菱自然是看不下去的,又差使不了其它繡娘,便自己分攤了一些來做</p>

然而梅水菱雖然明知道繡娘們與王掌櫃沆瀣一氣的反抗她,卻因為沒有證據,她也無可奈何,不工作的繡娘她可以名正言順的辭退她們,難道不會繡她還能強逼著人家繡出來嗎?</p>

冰靜嵐看著梅水菱及不婆所繡的繡件,這兩個人不但站在了同一陣線,居然連刺繡的技法看來都有些相似,好似師承一脈一般</p>

冰靜嵐的女紅雖然不是拔尖的,但繡件的好壞她還是分辨得出來,這兩人不但趕在時限前把繡件令完成了,而且品質還好得不打折扣</p>

離靜嵐拿起剪刀剪爛了那些繡件,丟在地上硬是踩了好幾腳才解氣</p>

為了掩人耳目,不能只針對那些錦紋繡的繡件,所以春姑把整間帳房給大肆破壞了一番,做出想來偷銀子偷不到洩憤的樣子,然後把櫃子裏王掌櫃特意收起的較珍稀的繡件全丟了一地</p>

除了那幾件錦紋繡,其它的只是弄亂了並沒有加以破壞,畢竟若全壞了,到時要再趕工她們也累</p>

冰靜嵐看著帳房裏的一片混亂,這才滿意的笑了,梅水菱居然敢威脅她,她非要給她一點苦頭吃不可!</p>

“表小姐,明日繡坊開門後,發現鎖沒壞,裏頭的東西卻壞了,會不會一下子就懷疑到我頭上啊?”春姑反應慢了好幾拍,擔憂的問道</p>

“你真笨,有看過小偷在大街上破壞門鎖的嗎?都是翻墻進來的,沒人會懷疑你”</p>

“那就好,到時有人懷疑我,表小姐可得給我作主”</p>

“知道了,別羅唆了”</p>

離靜嵐拉起了帷帽,對春姑使了眼色,春姑也戴起帷帽走在前頭,直到來到大門前確認大街上沒人,她才把郭靜嵐給請了出來,並立刻關門上鎖離開</p>

俞睿淵以為自己終究與梅水菱兩情相悅了,可除卻那一夜的意亂情迷,真的讓他感覺到她的情意之外,他漸漸有著說不上來的異樣感</p>

梅水菱依然是笑著的,但那笑容若說她是因為有他陪伴在身邊而笑,倒不如說是因為如今的她變得容易滿足</p>

她也不再用那逗趣的表情抗議著他“奴役”他,反而很甘心的服侍著他,從晨起的梳洗到用膳時的服侍,甚至在夜晚也會縱情的與他一同享受魚水之歡</p>

俞睿淵知道自己不該不滿足,但一對有情人的相處真的只是如此嗎?</p>

那一夜他問她喜不喜歡他,她給了肯定的回答,但她卻不像一般的女子,纏著問他是不是也喜歡她</p>

她既然認為先前他對她所做的行為是欺負,後來又懷疑他為什麽對她那麽好,可她為什麽就沒問過一句他喜不喜歡她、愛不愛她?她就連一句“我也是”也不期望聽到嗎?</p>

“菱兒,如果繡坊的事忙,後宅的一些瑣事你可以交給李總管去辦”</p>

這幾天繡坊好似接了一筆大生意,梅水菱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回到家裏天色都晚了,還要分神去處理後宅的事,他看她這麽累,實在舍不得</p>

梅水菱沒有逞強的說她可以,更沒有嬌嗔著埋怨是他給了她那麽多工作,現在才懂得體貼她,而是笑著應道:“我知道了,那麽……繡坊的工作比較要緊,是嗎?”</p>

“自然是的,後宅再怎麽樣也出不了大事,倒是繡坊剛開設,還是要你多擔待些”</p>

“說什麽擔待,為了報答你對我的好,這是我應該做的”</p>

俞睿淵原本已經套上披風走出瑱房,卻因為她這句話而停下了腳步</p>

“你最近怎麽了?”</p>

寢房外的阿喜跟在主子身後正要一並離開,就見主子停下了腳步,而且一臉不快的問了少夫人這一句,阿喜皺起眉頭,立刻揚手揮了揮,遣走了其它奴仆,這才為他們關上房門,在門外等著</p>

梅水菱不解的看著阿喜的動作,這才發現俞睿淵似乎在生氣,她走上前依偎著他,討好的笑道:“睿淵,怎麽了,誰惹你不開心了?”</p>

俞睿淵不答反問,“你怎麽了?”</p>

他一直忍耐著這種異樣感,拼命說服是他太貪心、是他多想,一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察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p>

她對他所有的依賴、她與他之間的溫存,都是她被她父親遺棄後,怕自己一無所有才攀附著他,因為她察覺到他是唯一對她好的人,她在報答他,不是愛……</p>

她一臉困惑的道:“我?沒什麽啊!”</p>

“之前你不是會跟我頂嘴嗎,最近為什麽都不這麽做了?”</p>

怎麽,她順從他他還不開心嗎?梅水菱掩嘴輕笑“之前是因為我以為你在欺負我,我自然會跟你頂嘴,如今我知道你做那些事都是有目的在幫我,我怎麽還會那麽不識好人心的跟你頂嘴?”</p>

“你真的喜歡我嗎?”</p>

“怎麽老是問人家這麽害羞的問題?”梅水菱將額頭抵在了俞睿淵的肩上,輕聲的說道:“當然喜歡啊!”</p>

俞睿淵在她這麽說的同時,立刻扣著她的雙臂推開了她的身子,他沒有在她的臉上看見偽裝,她是真心的說出這句話,可是他卻沒有看見情意</p>

“菱兒,你是我的妻子,服侍我的這些工作不是你一定要做的,讓那些奴仆來做就好”</p>

“可我想為你做啊!之前雖然你是為了幫我暫時忘記愁思,但我在你身邊服侍你,你看起來也很開心,不是嗎?你對我這麽好,我不知道要怎麽報答,只能為你做這些小事,我是真心的”</p>

“真心?那麽當你說完你喜歡我後,為什麽從沒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p>

“我不在意這些的”梅水菱挽著他的手臂倚著他,“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就夠了,你要我喜歡你,我做得到,而你給我的這些就夠了”</p>

俞睿淵猛地推開了她,自嘲一笑</p>

終究他又做錯了,他愛著她,她先前卻只感覺到他的惡意,如今好不容易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惡意,卻又將之當成一種恩惠</p>

如今的她是在報恩,報答他收留她、報答他一次次的幫助她、報答他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她能感覺到他的善意,卻不能感覺到他的愛意</p>

甚至她口口聲聲說的喜歡,是因為他希望她喜歡他,所以她能做到,不是她發自內心對他有了愛意</p>

“菱兒,你也希望我喜歡你,那才是你對我真正的喜歡,只有對一個人沒有愛意,才會不在意對方是不是喜歡你”</p>

“不是的,我只是不敢強求……”</p>

“你該強求!我娶了你,不是嗎?我占有了你的身子,不是嗎?還是為了報恩,你可以把你的身子給任何一個男人?”</p>

為什麽那個會說話傷害她的俞睿淵又回來了?為什麽他要將她說得如此不堪?</p>

梅水菱有滿滿的委屈,可終究只能說出這樣一句抗議,“你……你怎麽能這麽說!”</p>

俞睿淵看得清楚明白了,原來他的情意還是單方面的,原來梅水菱沒有一絲改變,她還是和洞房花燭夜時的她一樣,會因為他的話而受傷,卻不敢做出更激烈的反駁——因為她一無所有了,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p>

“你氣我說話傷了你,為什麽不生氣、不反抗?為什麽不沖著我喊要我不許這麽說?為什麽不向我證明,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報恩?”</p>

“可是我……”</p>

“或許是我錯了,竟讓你以為我是那麽齷齪的人,竟想用這一切來得到一個女子的身子”</p>

“睿淵……”梅水菱急著要解釋,但雙手才剛抓住他的油子,便被他無情地拂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的拉開房門離去</p>

阿喜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立即跟上主子</p>

梅水菱緊咬著下唇,她方才的話被他打斷了,她想告訴他,即便是報恩,她也不會獻身的,因為是他,她才願意與他成為真正的夫妻,她更想告訴他,她從不認為他是為了得到女子的身子才這麽做,她無法否認她做的其它事都是為了感謝他,甚至可以說是在報恩,但唯有與他共度的那些夜晚不是,她真的渴望這樣的溫柔呵護,而他給了她</p>

所以嚴格說來,在那樣的夜晚裏付出的人不是她,她是得到的人,得到了他給的一切</p>

這時,一名丫鬟急忙來到寢房門口,這才拉回了梅水菱的思緒</p>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p>

“繡坊剛剛來人說出事了”</p>

“什麽?幫我取鬥篷來,快,備馬車,我要立刻去繡坊”梅水菱沒有心思再多想,與俞睿淵的誤會她可以稍後再解決,但繡坊是他交給她掌理的,她可不能讓繡坊出亂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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